「陳楊……」我放下臺燈，打開門，眼裡含了些淚意。
「還好是你……」
18、
「嚇到你了？」陳楊跑過來，一把摟住我。
我靠在他懷裡，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嗚嗚咽咽地誇張我的慌張和害怕。
「妍妍很棒，警惕心很強。」陳楊摸了摸我的腦袋。
「嗯。」我小聲應和，問他：「你來幹嘛呀？」
「發你微信不回，打電話也不接，我怕你有麻煩。」
我的臉頰蹭了蹭陳楊的胸膛，感受到柔軟的睡衣觸感，才發現原來他衣服都沒換就出來了。
「打維修電話了嗎？」
「還沒來得及。」
「那我先去看看。」陳楊安撫好我後，轉身出去。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不肯放，「我一個人害怕……」
「那你跟著我？」
「好。」
一路上，陳楊牽著我到了電箱附近，而後他塞給我他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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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打個燈。」陳楊說完，又補充道：「無聊的話，可以玩我的手機。」
這是我第一次拿到陳楊的手機。
我一邊打著燈，一邊好奇地翻看。
整個界面看著幹淨又整潔，我像是一個偵探一樣缜密地檢查他的手機，沒有發現一點不該有的痕跡。
好，滿意了。
接著我打開抖音，調低音量，打算刷個視頻，沒想到連著幾個都是我不感興趣的。
我又點開陳楊的視頻收藏，想知道他一般愛看什麼。
結果他僅有的一個收藏，還是靜靜的那個視頻。
懷著懷念的心思，我點開視頻重溫，發現陳楊將所有誇贊我們般配的網友全點贊了一遍。
19、
「陳楊。」
「嗯？」陳楊轉頭來看我，很明顯他太過專心，根本不知道我幹了什麼。
「我看到你把誇我們般配的網友全贊了一遍。」
陳楊點點頭，沒有半點被抓包的不好意思，「她們挺有眼光的。」
我笑出聲來，懷念道:「那時候發的照片都是靜靜和我偷拍的。」
「你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地拍了。」
我打開相機，對準他，「像這樣?」
陳楊退出來兩步，湊到我身邊，又點了點反轉鏡頭，按下快門。
「像這樣。」
出來的照片底色黑漆漆的，但閃光燈好歹將我們兩張臉照亮了些。
我很喜歡，點了保存，又用他的微信發送給自己。
看了眼時間，十點四十分。
我在心裡暗喜，嘴上卻惋惜道:「陳楊，門禁了。」
機會這不就來了嘛？
「那今晚就不回去了。」陳楊又開始勤懇地工作。
「我可以大方地把床分你一半。」我戳了戳他的背。
陳楊被我的話嗆了一口，與此同時，來電了。
我高興地朝他撲過去，誇他：「你好棒呀，還會修電，真居家。」
說著，我一隻手勾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低頭，往他唇上響亮地親了一記當作獎勵，另一隻手偷偷摸摸探向他的腹部。
他穿著寬松的睡衣，實在是便利我行事。
我一定要摸上一次！
等碰到溫熱的肌膚，感受到光滑又硬朗的觸感，我的指尖微顫。
陳楊反應過來，立馬捉住我作亂的手，深呼吸幾口，小聲地告訴我：「家裡有監控。」
轟地一聲熱流上頭，我趕緊推開他，裝作自然地回臥室，「我告訴你，不要想著佔姐姐便宜。」
20、
好不容易等我的項目順利地告別忙碌期。
陳楊自己又要忙了，他有競賽要準備。
「啊啊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呀。」我嘆氣，「我們好久沒約會啦！」
陳楊好笑地看向我，「我們不是一直在約會？」
「……行，勉勉強強也算吧。」
「圖書館，走？」
聽到這句話，我耷拉下腦袋。
陳楊揉了揉我的頭，貼心地道:「那我自己去，你休息休息。」
「好耶！」我瞬間陽光燦爛，朝他揮揮手告別。
結果沒過一天，我又把手機放下，老老實實去了圖書館找陳楊。
陳楊看見突然出現的我，還有些驚喜。
他遞過來一個紙條，上面寫著:「你怎麼來了?」
「今天不學習，明天變垃圾。」
陳楊笑了笑，收起了紙條。
快到中午的時候，我想起有一個快遞到了，但我沒帶手機，就借陳楊手機讓靜靜幫我看看快遞號。
說完後，我習慣性地清理屏幕上被打開過的應用。
無意間竟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陳楊之前打開過的便籤還沒被清理，停留在編輯頁面上。
最新一行寫著草莓奶昔，這是我今天在圖書館瞥見對面小姐姐桌上的草莓才突然想吃的。
我繼續往前翻，上面記錄了各種各樣我想要的小東西，而這大多都是我沒和陳楊說過的。
他每次送我的禮物總是異常稱心，我還以為是他特意問了靜靜。
現在看到我前不久想吃的草莓奶昔就被他記錄在上面。
一個大膽的想法從我心裡冒出。
21、
「陳楊，你是不是有秘密瞞著我啊？」
我是個憋不住心思的人，忍了忍沒忍住。當天晚上從圖書館回寢室的路上，我就問出來了。
陳楊腳步一頓，轉過身來和我面對面。
「你知道了？」
「你難道不知道我知不知道？」
他若是真能聽見我的心聲，怎會不知道我知不知道？
「我知道。」陳楊嘆了口氣，「今天一直聽你在胡思亂想，我差點就要招了。」
「你真的能聽到！」我瞪大雙眼，驚呼出聲。
「嗯。」
「這就是傳說中的讀心術嗎？」
「應該算吧。」
「那你能聽見別人的心聲嗎？」
陳楊誠實地搖頭:「不能」
聽到這個答案，我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所以這是隻針對我的讀心術！」
「是。」
「好神奇！隻對我诶！好開心！」
陳楊一根手指彈上我的腦門，罵道:「戀愛腦。」
看著陳楊難掩緊張和忐忑的神情，我衝他嘻嘻哈哈:「戀愛腦怎麼了？」
「你不害怕嗎？」
他收回手，漆黑如墨的眸子緊緊地盯著我，似要將我所有細微的表情收入眼裡。
「我為什麼要害怕？」
「我能聽見你所有的心聲，包括一些你可能不想被發現的秘密。」陳楊喉結滾動，半晌，艱難地繼續說:「這證明……你將不再擁有隱私。」
22、
「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你有讀心術的？」
陳楊臉上劃過一瞬間的茫然，似乎是不知道我為什麼突然岔開了話題。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那就對了唄，你又不是故意的。」
我想起來陳楊從前拼命地掩飾這件事情，原來是怕我膽怯。
「雖然將自己的所有暴露在另一個人面前，是一件非常沒有安全感的事情。但如果那個人是你的話，我想我並不會畏懼。」
突然間能聽到另一個人的心聲，甚至無時無刻不在受其幹擾，這簡直是無妄之災。
如果可以選擇，陳楊也不希望做那個竊聽的人。
陳楊一把拽過我的手，將我拉進他的懷裡。
我清晰地聽到他心髒跳動的聲音，撲通撲通，強烈有力。
「謝謝你，妍妍。」他的腦袋埋進我的肩頸，聲音暗啞了幾度。
「謝我幹啥，我還得謝你的讀心術呢！」我故意玩笑道：「我說戀愛體驗感怎麼這麼好，原來是你能聽見我的心聲，對症下藥呢。」
沒錯，陳楊不會傷害我，他所有利用讀心術的時候都是在對我更好而已。
所以我不怕。
「嗯，利用它對你更好一點，增加一些不被拋棄的籌碼。」
「不拋棄你，愛你還來不及呢。」
陳楊退開身子，一雙眼睛還殘留著水汽，卻明亮宛如月亮，於我心中灑下一束清輝。
「我也愛你，惟恐不及。」
23、
陳楊出發去別的城市參加競賽的時候，我念念不舍地抱著他不肯走。
結果他一句話就安撫好了我：「我心知你意，時時刻刻都在掛念你。」
我被他低啞磁性的聲音撩到腿軟，咳了幾聲鎮定下來，「那不會影響到你比賽嗎？」
陳楊被我的話哽了一陣，無奈地道，「不會，相信我。」
「那你快去快回吧，不知道能不能有幸見到獎杯？」
「隻要你想，就有。」
一如既往，隻要我想，就有。
我嗔他一眼，弟弟真是道行越來越高了。
陳楊愉悅地笑出聲。
「等我回來。」
「等你回來。」我退出他的懷抱，揮揮手。
後來的這些天，我並沒有過多地打擾他。
等到他比完，兩個人才打了最近唯一的一通視頻電話。
「是不是要回來了？」
「明天，明天你就可以見到我了。」
我歡呼雀躍，思戀早就在心裡泛濫成災。
絮絮叨叨地問了一些瑣碎事，陳楊向我發出邀請：「妍妍，可以陪我看看月亮嗎？」
我聞言走向陽臺，他也走向窗戶旁。
指著遙遠天空上的那一輪明月，我笑著說：「雖然我們隔著一千多公裡，但看的是同一個月亮。」
「嗯。」陳楊默默應聲。
空氣靜謐安和，二人隔空賞月。
「妍妍，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我看向鏡頭
「我失去讀心術了。」
「啊。」短暫的高興之後，我竟還產生了失落感，問：「那你以後是不是就不知道我在想什麼了？」
陳楊抿唇，「也許也能知道。」
我來了興趣，故意考他：「那你說說我現在在想什麼？」
男孩舉頭望了望月亮，又看向我，說：「你在想我。」
一瞬間滿世界的煙花在我心中綻放。
哪怕失去了讀心術，那個男孩，依舊是最知我意的人。
陳楊番外：
1、
第一次見到妍妍的時候，是在我媽的辦公室。
我窩在角落，看見妍妍進來和我媽匯報工作。
那時已接近飯點，我媽還在一直和妍妍交代事情。
突然，我聽見一句「導師你能不能快點啊，食堂的糖醋裡脊都要搶完了。」
我抬頭望去，以為她當真吐槽出口，覺得還頗有勇氣。
結果看見她一臉認真，面上沒有絲毫不耐煩，我媽也沒有任何異常。
「導師，你說得對。」妍妍吹捧。
然而我卻聽到她的聲音，「救救我救救我，球球了, 我要吃飯！」
自此，我便能聽到她的心聲了。
那天中午, 我記得很清楚。
因為她心心念念糖醋裡脊，我第一次對這樣甜膩的食物產生好奇。
可惜，我正準備讓阿姨給我打的時候, 又聽到她想：「啊啊，最後一份，不要被搶走啊！」
於是，我換了個菜, 將這最後一份的糖醋裡脊留給她。
打完飯, 我走時還看了一眼恰好排在我身後的妍妍, 她滿心滿眼都是吃的，沒有發現我。
接下來我無時無刻不能聽見她的心聲，短暫的好奇退散後湧現的是漫長的煩悶。這很影響我的正常生活。
我不願去窺探他人的心事，他人也一定不願心事被竊聽去。
而這一切, 我和她都無法選擇。
後來，我的心與她的心在我的身體裡竟奇妙地達到了一個平衡。
情字就是這樣, 往往不知所起，卻一往而深。
她內心世界明媚坦蕩, 不知不覺就奪走了我的全部注意。
「兒媳婦早啊。」
「我我」隻是這些, 妍妍都不知道，她從來沒注意到我。
明明多少次與她擦肩而過。
我卻隻是那個陌生人, 是那個無數次徘徊在她心房卻始終無法踏入的人。
2、
得知妍妍看中我時，是巨大的驚喜。
表面上是我被我媽撺掇去的, 實際上我早已迫不及待。
隻是我滿心歡喜，卻聽她說：「這樣的話評論區有很多呀，我是跟風的。」
難帶她隻是玩玩嗎？
我灰心喪氣起來，不過還好我有讀心術。
在聽到她想「好可愛啊, 我好喜歡」時，我才徹底放下心來。
她是對我滿意的。
之後，我一直在掩藏這個秘密，可是相處太親密，我又怎能時時刻刻分清楚這句話是她說的，還是她想的, 所以好幾次露餡。
不過都被我勉強糊弄過去了。
讀心術是我和她的緣，給了我了解她、走近她的機會。
讀心術也是我和她的劫, 我太怕她接受不了, 從而離我遠去。
我隻能懷揣著這個讓我又愛又恨的秘密，小心地藏起來。
但是她還是發現了。
她一整天心神不寧, 胡思亂想，逼得我幾次想要袒露，可又不敢。
妍妍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她看起來似乎還挺驚喜。
我故作輕松地罵她「戀愛腦」, 實際上很緊張忐忑。
每個人都需要隱私, 妍妍卻再不能擁有，我憐惜她，卻害怕她因此離開我。
可她說：「雖然將自己的所有暴露在另一個人面前，是一件非常沒有安全感的事情。但如果那個人是你的話, 我想我並不會畏懼。」
我感動不已，承諾道：「我也愛你，唯恐不及。」
我將用一生去踐行這句話。
